我的聲音混合著雨聲,又冰又涼,虛無縹緲,一滴一滴地砸進他耳朵裡,“黎憫,出事的不是謝京,是程千綰……”
那一刻,如同末日到來,我的世界裡一片黑暗,整片天地都熄滅下來,我說,“幫我……查個號碼,我剛剛打給唐為電話了,你們找人去查這個電話現在的ip地址,不要驚到唐為,去把救出來……”
沒關係的,唐為,你儘管傷害我,儘管刺痛我!我要是出一點在意,算我輸。
來吧,這場戰鬥,看看到底會以誰的死做收場。
黎憫在這個雨夜裡將我接回家,隨後讓尉嬴幾個人幫忙一起查唐為。唐為在黑道的勢力的確是有點大,要撼他確實不容易,虞晚眠能有這個靠山,也不知道是不是的幸運。
我捂著肚子,我說,“孩子打了吧。”
黎憫猛地從電腦面前抬起頭來,瞳仁了,不可置信看著我。
他說,“你說什麼?”
昔日冷漠英俊的臉龐上寫滿了來自靈魂深的陣痛,他說,“祝貪?你不要孩子了?”
我說,“我不要累贅。到妨礙我的累贅。”
葉天說的沒錯,它留在我子宮裡,等於我帶著一個炸彈綁在上,隨時隨地都會引甚至傷害到我自己。
我說,“我要把它打了,我沒和你開玩笑。”
我聲音堅定得如同在奔赴刑場。
黎憫沒說話,只是愣愣地看著我。
許久,他說,“祝貪,從什麼時候起……你已經變了一個,心會這麼的人啊?”
我笑得眼睛都紅了,我說,“我一直都這樣。”
黎憫說,“我要是不同意你打了呢?”
我毫不猶豫地說,“那你等著那天或許連帶著我一起一兩命吧。”
黎憫眼裡狠狠地痛了一下,他說,“你非得這樣決絕嗎?”
我說,“這不是決絕,這是自保。”
我要親手將那些我在意的東西連拔起,若是某天我落他手,他囚了我的人自由,這個孩子也會為他們要挾我的利。
這些最壞的打算裡,我不能再被任何事要寫。
而我,再也不想被心這種緒拖累了。
我說,“打掉,明天早上幫我聯絡葉天。”
我眼裡沒有一迴旋的餘地。
黎憫說,“祝貪,你變了……”
我笑了,我說,“你也變了,變得更容易心了。”
黎憫說,“可憐的吧。”不管你還是我。
我說,“嗯。”
******
第二天他陪我在醫院裡做手,人流手很快,現在醫院技那麼發達,連同給我手前做麻藥準備開始,到結束的時候甚至可能都沒一個小時。
我不是第一次做手了,進去的時候躺在上面,突然間也沒了第一次人流的時候那種悲哀的覺。
可能大概已經絕了吧,所以連痛都懶得痛了。
我很快就醒了,用黎憫的話說就是隻睡了半個小時,醒來後葉天和我說要再休息二十分鐘再落地,我看著他眼裡意味深長的神,沒有說話。
黎憫在一邊陪我,臉疲憊。
我說,“孩子沒了。”
黎憫說,“嗯。”
我說,“你這副要死不活的表擺給誰看呢?”
想讓我難過是嗎?
黎憫,我都已經連難過都不會難過了。
黎憫說,“祝貪,你越來越尖銳了。”
我說,是啊,我可不是越來越像以前的你了嗎。
以前的黎憫,大概也是這樣吧。
我說,“別拿你那張死了兒子的臉對著我。”
黎憫衝我冷笑,“我兒子是死了啊,怎麼了?”
我也對他笑,我們像是在互相較勁,“黎憫,你現在這幅樣子可真像我啊。”
我們之間顛倒了一般,變了我傷害他,他嘲諷我。
我想,這算什麼傷害呢。當初第一個孩子沒的時候,你還賞了我一掌呢。
我說,“沒關係,你人多,會有很多人願意給你生的。”
黎憫死死盯著我,“祝貪,你是不是覺得現在我寵你,所以你怎麼說話都沒關係?”
我說,“你寵我?你寵過我嗎?心好給我笑臉,心不好給我掌,我一定點都沒覺到你寵我過。”
黎憫像是被我的話刺痛了一樣,臉都跟著變了,猛地站起來,看向我。眼裡兇狠得彷彿能殺人。
他說,“祝貪,我告訴你,這個孩子沒了,老子心裡他媽痛的就跟你當初打胎一樣!”
我說,“你現在痛有什麼用?我當初打胎的時候你不是笑得特別開心嗎!”
痛有用嗎?
痛了就可以得到原諒嗎?
憑什麼?憑什麼?你曾經那樣對過我,現在說一句,我發現你的好了,就可以將所有的過去既往不咎?
憑什麼,你一點都不需要承擔我那些銘心刻骨的痛苦!
黎憫,我告訴你,這樣才公平!難過是解決不了問題的,去死才行!
你當初想到了就要,不想要的時候把我隨手丟掉,待我如同玩。
你再也不能,什麼都不付出,就從我這裡嚐到那些甜頭!
我捂著肚子,我說,“黎憫,這孩子本來就很難保住,你讓葉天吊著它,等於吊著我。”
他沒說話,臉白了一分。
我到底要等多久才能等到黎憫裡那句對不起以及我你呢?
罷了,我也不要等了,這些話說出來都已經沒意思了。
橫在我們中間的,不止虞晚眠,不止唐為,現在還有程千綰。
虞晚眠因為黎憫痛恨我,黎憫一點兒都不無辜。
他不留,虞晚眠又能從他上獲得一丁點甜頭?
我想,我們大家都不無辜。我們都回不去了,甚至喪失了當一個正常人的資格。
我當初也是就想著刺激虞晚眠,所以利用孩子要黎憫和我結婚。
這是我們種下的因,結出來的果。
黎憫眼睛猩紅盯著我,就如同我是那個殺了他小孩子的殺人犯——某種意義上來說我的確是。他盯住我,似乎是想要從我臉上看到一點後悔的神。
可是沒有。
我表冷漠地如同雕像,沒有意思容。
我想,黎憫,我終究是變了你的樣子。
我閉上眼睛休息了二十分鐘,之後覺差不多可以了,黎憫帶著我出院,拿好後藥,我坐上他的車裡。
他一言不發地繫好安全帶開車,整個人表森得可怕,眼裡都帶著殺氣,就差腦門上沒寫四個字“生人勿進”,我坐在他旁邊,他的冰冷氣場就一直震懾著我。
最後他開車把我接回他家裡,對我說,“點個外賣,等下跟你說唐為的事。”
我點了振鼎,隨後他上去寫了個澡,換了一服下來。
我看他穿著短袖,就拿著iPad給房間調了個25度的暖氣,調完我又覺得自個傻,他冒不冒,跟我有啥關係。
我們似乎又因為這個孩子,回到了從前的關係。。
孩子沒了,是我堅持要打的,黎憫怨我,更怨他自己的無能為力。
我沒說話,等他著頭髮走到我面前的時候,我才抬頭看他。
黎憫臉上還掛著水珠,他剛從浴室出來,估計是用冷水洗的,鼻尖都紅了。
洗完澡後他乾脆利落的黑髮在臉上,襯得他人更白了,一雙眼睛就像刀子一樣,我問他,“唐為的事你查到了嗎?”
黎憫說,“他們有反追蹤系統,我這邊查不到,拜託尉嬴他們去查了,不過唐為的弟弟我已經派人起來了。”
我說,“唐?”
黎憫點點頭,“你手前五分鐘,我打了個電話,派人闖進你家把他弄暈了帶走。”
我說,“你怎麼知道唐為那麼心疼他?”
黎憫說,“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你很在意唐,所以唐肯定是可以扳倒唐為的重要底牌之一。”
所以,他幫我那麼做了,解決了我的後患。
但是那句話他沒說出口,我只是目沉沉看著他,我說,“來說說唐為和虞晚眠的事。”
“唐為殺了自己的母親。”
黎憫用這句話作為開場白,讓我直接嚇了一跳。
“他母親是個人,所以他把殺了,那個時候唐為心智也快崩潰了,他遇到虞晚眠的時候,是在酒吧喝酒,喝得不省人事的時候虞晚眠扶了他一把。”
“就這麼簡單?”
我說,“唐為那種人,只因為這樣就可以對虞晚眠俯首稱臣?只因為這樣就可以為了他去死?”
我不信,唐為這種自私自利的人,肯定將自己的利益放在最前端,若是真的有人能夠凌駕於他的自利益之上的,那麼這個人肯定曾經控到了他的靈魂。
黎憫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我說,“虞晚眠幫他做了偽證。”
我渾一,“我說,為什麼作偽證?”
“殺了他母親的那天夜裡,唐為就出去喝酒了。後來警方調查,發現唐為是嫌疑人之一,就問他那天夜裡在哪。”
“唐為報了虞晚眠的名字,虞晚眠替唐為做了偽證?”
我出聲,問出下文。
黎憫點點頭,“虞晚眠說,那個時間點,在酒吧裡見過唐為一面,而且因為扶著吐了的他,所以印象比較深刻。後來唐為的母親就以自殺結案了。”
“虞晚眠和唐為那個時候不認識吧?為什麼要主幫他作偽證。”
黎憫的語氣讓我骨悚然,他看向我,眸子裡出現一種像是凌駕於我們之上的蒼涼和憐憫,帶著來自遠方的看一切世事的安詳和殘忍,他緩緩開口了,聲音在這個冰冷的別墅裡回想,他說,“有的人,就是天生的賭徒啊……”
虞晚眠猜出了唐為殺了自己母親的真相,並押了一場豪賭,讓一個陌生男人從此肯為自己賣命的豪賭。
我忽然間理解了,或許換做我,我也會那麼做。
因為某種程度上來說,我的貪婪和野心,和虞晚眠一樣。我跟或許在某些地方還真是同一類人。
同樣知道如何利用男人,讓男人對自己念念不忘,如何,慘烈而又痛快地死在男人手裡。
那天酒吧,是唐為和虞晚眠第一次見面,第二次見面,是在巡捕局。虞晚眠被巡捕傳喚問話,在觀察了眼前的男人許久之後,做出了令那隻見過一面的唐為震驚的舉。
說,“是的,是這個時間點沒錯,案發當時,我在酒吧,他也在,我可以作證。他還吐了,我跟他不認識,昨天絕對是第一次見面。”
路人的指證在很多時候都是致命的,所有人都以為自己壞事做得沒人察覺,可是天網恢恢疏而不,總會有人站出來證明真相。
同理可得,路人的澄清也是致命的,可以讓一個人洗清嫌疑擺罪惡。沒有人會懷疑兩個毫不相干的人會不會彼此作偽證,因為沒有必要,更沒有理由。
可是,虞晚眠做了。
唐為盯著,那個時候,及到了唐為的靈魂。
並使之為此震。
我渾都是冷汗,虞晚眠該是一個多功多優秀的賭徒啊,令後來唐為不管在什麼時候,都心甘願為賣命,跪倒在的石榴下。
解救他,給他新的人生,讓他從黑暗中解出來,虞晚眠對唐為來說,就像是天使一般的存在。
所以唐為願意為,萬死不辭。
事隔經年,現在的唐為已經是黑道上呼風喚雨的唐三爺,虞晚眠有了他這樣一個強大的靠山,怪不得從來都如此驕縱放肆。
我笑了笑,我說,“那麼他們現在呢?”
“現在虞晚眠倒是不知道唐為綁架了程千綰的事,只是又去找他了,然後唐為知道你刺激之後,就這樣替出氣了。”
我說,“程千綰呢,你們多久能把救出來?”
黎憫說,“我們需要點人手和武,有新的進展了我告訴你。”
我站起子。
黎憫在我背後問我,“你要去哪?唐為手機號的定位還沒查出來……”
我沒有轉過去看他,我說,“你把唐接到哪裡了?我要去看他。”
我看到唐是在半小時後。
黎憫將我帶到衛闕名下一棟別墅裡,那棟別墅什麼裝修都沒有,連牆壁都沒有人漆,說是買下來之後出了事,衛闕就不要了。乾脆改裝了這樣的地方,他們以前對付對手的時候就會把他們帶來這裡。窗戶都有鐵欄桿焊死在外面,門只能從外面開啟,裡面本就沒有把手。
我的心被煎熬著,只要沒有找到程千綰,我這顆吊起來的心就沒有辦法放下來。
剛做了流產,還很虛,黎憫扶著我,將我帶到大門口,沒有讓我進去,只是讓我從門旁邊的窗戶看進去。
我看到了被綁在一椅子上的唐,上著膠布,手腳都被人綁住。沒有別人在這棟屋子,空無一寂靜漆黑,水泥牆冰冷而又麻木,將他的心一點一點打絕的深淵。
他上還穿著那件我買給他的衛。他當初捧著那件服對我說,姐,你真是個好人,你對我太好了。
我沒說話,只是這樣看著,好久之後,我才說,“你打算拿他怎麼辦?”
黎憫看著我,“隨你怎麼辦。”
我說,“如果我要他死呢?黎憫,你能幫我攔下一條人命嗎?”
黎憫目沉沉看著我,我覺得他眼裡有太多我看不懂的東西,以至於讓我覺得,他那雙眼睛不再像以前一樣漫不經心了,而是沉重而又悲哀的——
他上前,將吻落在我額頭。
他說,“能。”
******
一小時後,尉嬴發來訊息,說是已經查到了唐為的手機地址,將一個路名發給我名,門牌號清楚,一目瞭然。
我有些激,都跟著氣了,我說,“帶著我一起去。”
黎憫看向我,“你臉很差。”
“我要去!我要親眼見到沒事!”
黎憫說,“我們人手夠的,相信我。”
可我還是堅持要跟著他一起去,黎憫只能將我帶上,尉嬴開車和我們匯合的時候,他說,“祝貪,這是我真心把你當朋友的一個建議,你別去了,萬一場面腥……”
我說,“什麼場面腥?你是說程千綰的場面腥嗎!”
尉嬴面難,黎憫一把按住副駕駛座的我,“罷了,讓一起吧。”
尉嬴說,“好,我喊了傅暮終帶上了他家那個刑巡捕隊的大哥傅崢嶸,他們也追著唐為這條線好久了,到時候一起上。”
黎憫點點頭,兩人不約而同再次發車子,兩輛跑車駛高架,如同天邊閃過的兩顆流星。
路上福臻打來了電話,問黎憫發生了什麼事,黎憫簡單彙報了一下況之後,幾個玩的要好的夥伴都帶了些人過來,福臻估計在那頭一邊菸一邊說話,“我姨夫走私了點槍械,我找人給你們送過來一點,你把你們目的地發給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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