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憫說，“多謝，還有喊你姨夫小心點，等會你又把他賣給別人了。”

福臻說，“老子也就只為了你為了祝貪妹妹肯把我姨夫的告訴你們，你倆一定要好好的，別再出事了。”

黎憫沒說話，掛了電話，眉目冷漠地看著前方馬路。

他眼裡殺氣太重了，我覺得我已經在他眼裡死了無數回。

到達唐為的藏匿地點的時候，傅崢嶸已經帶著人在外面守著，連防巡捕都出了，福臻趕過來的時候，一看這個架勢就嚇得裡煙都掉了，“什麼況！傅暮終你怎麼不打聲招呼，你大哥都來了啊！”

傅暮終說，“我哥追了唐為這條線好久了，肯定要拉上他打群架啊。”

福臻說，“臥槽，那我還把我姨夫騙出來，讓你哥知道我姨夫走私槍械不得完蛋了，我趕讓他回去。”

傅崢嶸的人在外面觀察裡面的況，用特定的語言打著暗號，我張地站在黎憫旁邊，我說，“程千綰在裡面嗎？”

傅崢嶸對我搖搖頭，“目前似乎沒看到你描述的那個孩子。”

我說，“不可能！一定在！唐為一定是收到風聲知道你們來了，所以把藏起來了！”

黎憫用力按著我的肩膀，讓我冷靜，“你別急，我們人都到這裡了，唐為逃不出去的，今天傅崢嶸大哥在，你安心點。”

我哆嗦著，“黎憫，我冷靜不下來……”

程千綰是唯一一個，跟個傻瓜似的無條件相信著我的人，沒有理由地對我好，熱心而又善良。

每次有人說，“這世界上還有這種傻蛋嗎”的時候。

我都會想，有啊，還有程千綰這種人存在呢。

可是現在，在裡面生死未卜，而我，是讓陷這種絕境的罪魁禍首。

我說，“萬一唐為拿程千綰要挾我們怎麼辦？”

黎憫說，“你冷靜，這裡給傅崢嶸大哥好嗎，你相信他。”

國民英雄哥哥傅崢嶸將手在我腦袋上按了按，“小丫頭就彆著急了，你的朋友會沒事的。”

十分鐘後，傅崢嶸的人決定武裝突，用力敲碎了那一棟別墅的門口的窗戶，並沒有著急進，而是在牆角靜等時機。

突然之間，房子裡面響起一陣槍聲，唐為的人了剛剛的驚嚇，直接對著被打碎的窗戶瘋狂擊，我看到了人影從窗裡一閃而過，我大喊了一聲，“是他！是唐為！”

黎憫按住我，隨後看向傅崢嶸，“大哥！”

傅崢嶸臉上很嚴肅，舉著手做了一個指示，就有一群穿著防彈的巡捕包圍住別墅的各個出口，包括窗戶，唐為這次，翅難飛。

警方這樣出驚了周圍一群人，有人出來看熱鬧，又被這個架勢嚇了回去，隨後有人從裡面一腳踹開了大門，手裡鎖著一個虛弱的子，大喊一聲——

“全都退下！”

傅崢嶸瞳仁，我也跟著臉慘白，是他，是唐為！

唐為手裡掐著的是程千綰！

我呼吸一窒，心臟狂跳，只見唐為瘋狂地笑著，用槍頂著程千綰的腦袋。

而程千綰的表卻是蒼白而又虛無的，在看見我的那一瞬間，衝我笑了笑。

說，“祝貪，你終於來了啊。”

那一刻，我直接哭出了聲，我說，“對不起，綰綰……我對不起你……”

程千綰說，“沒事，我就知道你會帶著你的男朋友來救我的。”

黎憫皺著眉頭，眼裡都是沉重。

唐為用槍口用力地鑽了鑽程千綰的太，他說，“喲，祝貪，我以為你真的有多鐵石心腸呢？”

我想說話，傅崢嶸給我打了個手勢，我便聽他指揮，沒有開口，只是用目很恨地盯著唐為。

見到我這副樣子，唐為相當愉悅地笑了。

他說，“傅崢嶸！你的人退下！”

傅崢嶸沒說話，也沒做任何讓人退下的指示，這惹惱了唐為，他說，“你不讓你的狗滾開，你不怕我懷裡的小姑娘出什麼事嗎！”

程千綰臉上都還帶著，服是殘破的，看向我的時候，眼裡的緒都已經漸漸離了。

我心驚膽地看著唐為，我說，“你有本事衝我來！”

唐為說，“黎憫護你護得，那我就從你邊人下手。祝貪，這樣你不是更撕心裂肺嗎！哈哈，看你現在這副樣子，當初信誓旦旦跟我說不會難過的人是誰呀！”

我沒說話，但我那一刻是真的想衝上去殺了他。

殺了他！殺了虞晚眠和所有的靠山！

傅崢嶸冷靜而又沉穩地說，“你現在放下槍，一切或許還能有轉機。”

唐為仰天大笑，表猙獰，“放下槍？從我到槍的那一刻就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！你現在跟我說什麼轉機，哄小孩子呢哈哈哈！”

黎憫和我一樣盯著唐為，唐為忽然之間注意到了他的視線，將臉慢慢轉了過來。

那一刻，我在唐為的臉上看到了驚人的恨意，他說，“你就是那個讓晚眠難過的男人嗎？”

黎憫沒說話，眸如蛇一般冰冷。

唐為自顧自詭異地笑了幾聲，“你說說你，好好地跟我們家晚眠在一起就很好了，為什麼要和這個人結婚呢？”

黎憫沒說話，唐為那狠的目就一直留在他上，兩人似乎是在隔空對峙，忽然間，唐為發瘋一般狠狠嘶吼了一聲！

所有人都一下子張起來。唐為將槍從程千綰腦袋上挪開，黑般的槍口對準了黎憫，“你該死！”

程千綰的在他手下抖，傅崢嶸死死盯著他們，手下的隊伍也在蓄勢待發，唐為將槍上膛，對著黎憫笑了笑，“你怕死麼，黎憫？”

黎憫沒有說話，眼裡又出了那種，如同神一般對人高高在上的憐憫，他說，“比起你，我怕死多了。”

“哈哈哈哈！”

唐為大笑兩聲，“就你這樣的，憑什麼讓虞晚眠了那麼多年？”

黎憫只是這樣悲憫地看著他，如同看著一隻螻蟻，也像是在看一位小丑。

他說，“沒有我，也不可能上你。”

說完他輕笑了兩聲，那笑宣告明愉悅至極，傳到唐為耳朵裡的時候，就悉數化作嘲諷和譏誚，如針一般扎著他的耳。

“你不清楚自己的份嗎，嗯？”

他勾看向唐為的時候，眼神淡漠地就像在看一個死人，無關要而又不痛不，“你們都喜歡沉浸在自我滿足裡，你覺得你為了虞晚眠費盡心會上你，以為對我深種也能和我在一起……”

“真是太可笑了。”黎憫猛地大笑起來，那笑聲荒誕而又怪異，他瞳仁放大著，角的笑無比暢快，“這種東西，哪兒他媽需要這麼費勁呢？只要我樂意，我隨隨便便都能上一個人。那麼我，只能讓我越來越得心應手地利用而已；你這麼為做那麼多事，也不過是在你自己而已。”

黎憫笑聲猛地停下來了，隨後他低了嗓音，用一種本找不到焦點的視線看著唐為，他說，“所以啊，你這種人，死了就死了，本不可惜。”

唐為抓著程千綰抖，雙眼通紅，“你不怕我殺了嗎！”

黎憫說，“跟我無關，或許你可以用威脅到祝貪，但是威脅不到我。”

唐為大喊，“祝貪痛不生，你也別想好過！”

黎憫聳聳肩，“那也是難過，我只是而已，並不想分擔的痛苦。”

我第一次從黎憫裡聽到我這個詞，卻是在如此殘忍的場合下。

唐為的人抬著槍從屋子裡走出來，人數不，且他們看起來彈糧非常足，一場火拼廝殺在劫難逃。這個夜晚，彎月高掛，暴雨初停，溼漉漉的空氣裡瀰漫著殺機，著人最繃的神經末梢，彈奏出尖銳的末路號角。

第一聲槍聲響起的時候，我的瞳孔驟然了一下，隨後落一個冰冷的懷抱。黎憫將我猛地抱住，把我的頭按向他的膛，低聲跟我說，“別看。”

我在他毫無溫度的懷裡瑟瑟發抖，我說，“黎憫，一定不要讓傷。”

黎憫說，“別看。”

激烈的槍聲在耳邊響起，伴隨著尖嘯的警笛，所有人都被這一場暴驚了，我聽見傅崢嶸在那裡指揮著，聽見對講機不斷傳來帶著雜音的報告聲，聽見不斷有人驚呼。

空氣中終於有腥味開始瀰漫。

不遠開來幾輛黑的別克，傅崢嶸的人喊了一聲，“傅頭兒！他們有人來支援唐為了！”

“攔住！一個都別放走！”

我看到唐為在手下的掩護下往別克車上跑，嚨口溢位腥味，我說，“別讓他跑！”

唐為聽見聲音，轉過頭對著我冷笑了一聲，程千綰在他手裡如同一個破碎的洋娃娃，我衝他嘶吼，“你今天敢走！我明天讓你見到你弟弟的！”

那一瞬間，我在唐為臉上看到了扭曲了的恨意，他死死盯住我，隨後直接鑽車中，車子迅速發，傅崢嶸抓著對講機喊了一聲，“五隊開車攔截他們！把他們進衚衕裡！”

我在黎憫懷裡，看見紅旋轉的警燈在車頂呼嘯著飛逝而過，黑暗中拉出一道鮮紅的線，就如同手腕中跳流的脈搏。

他死死抱著我，察覺到我要跟著傅崢嶸追上去的作，他說，“別去。”

我氣上湧，“不能讓他跑了，不能讓他跑了！”

我說，“唐，我們還有唐！”

黎憫說，“你別激，會沒事的。”

傅崢嶸帶著人攔截唐為，巡邏車在他們的黑別克後面死死咬著，如同死神的追殺，頗負技巧的將他們進一個衚衕裡。先前對這裡的地形做了研究，在一定程度上，傅崢嶸的人更優勢。

然而令他們沒想到的是，唐為的人發現自己被人攔截之後，方向盤猛地一個打轉，直接掉頭衝著巡邏車而來！

我死死抓住了黎憫的服，我說，“黎憫，怎麼辦……”

黎憫用力將我的頭按回去，“別看。”

傅崢嶸眼睛一睜，整個人劇烈一震，大喊著，“五隊！掉頭回來！不要和歹徒正面撞！”

可是——來不及了——

轟的一聲滔天巨響，震得地山搖狂風呼嘯！

唐為的車子生生撞著巡邏車往前頂出去，巡邏車甚至被他撞得直接翻飛而出，玻璃碎了一地，車頭砸在地上用力變了形！

傅崢嶸大喊了一聲，唐為的車子也沒好到哪裡去，前面已經開始燃燒起來，這樣下去，他們的車很快就會炸！

可是就像是沒有到影響一樣，繼續帶著變形的車頭不斷往前衝，胎都已經被砸破一個，甚至無法開出筆直的痕跡來，就這樣左歪右扭著，隨後一個來不及控制，就狠狠撞上了外面的牆壁！

兩聲巨響幾乎是只隔了兩秒就先後發生的，一聲來自於被撞壞的巡邏車，另一聲則是從唐為的車上傳來的。

兩輛車都炸了，地上拔起一帶著汽油味的巨火，在車子的殘骸上熊熊燃燒！

傅崢嶸眼睛都紅了，“都別過去！也許還會有下一次炸！”

話音剛落的，唐為的車子又是一聲炸響，跟著一扇車門從車上被炸飛出來，我們趕到現場附近的時候，黎憫又是反把我死死按進懷裡，“別看！”

我已經說不出話了，整個人都在他懷裡瑟瑟抖著，我說，“死……要見……！！”

消防隊趕過來的時候，大火還在燃燒著，我著車子殘骸上的那團火，就如同被它灼傷了眼睛，我說，“程千綰……”

黎憫將我的手死死拽住，我想要上前的時候，他用力拉住我，用那種用盡一切剋制著平靜的眼神看向我，我看見消防隊很快就趕過來，將火撲滅，隨後把他們從廢墟里救出。

然而令人奇怪的是，唐為的不在裡面。

我紅了眼睛，一下子衝上去，我說，“他去哪了？！”

“調監控錄影！快！看看他們有沒有在途中跳下車！”

程千綰奄奄一息被人從車子裡就出來的時候，我眼淚一下子落下來了，我跪在旁邊，後有人拿來擔架，將放上去，隨後推上醫護車，我跟著一起進去了。

黎憫也跟著進來，我看著程千綰虛弱的樣子，我就哭得一句話都說不上來。

程千綰對我說，“他和我說……祝貪，你……你是小姐嗎？”

我說，“對不起，我是……對不起，我沒有什麼兼職，我……”

黎憫在一邊摟住我，“現在是我妻子。”

“你們……領證了啊。”

程千綰居然笑了笑，但是這笑更令我無法安心，覺就像是最後的囑，隨時隨地都會消失。

說，“那……好的。”

抬起手來抓我，我看到那節斷掉的小手指，整個人呼吸都跟著疼。

我一把握住的手，我說，“我在，綰綰，對不起，因為我才這樣……”

程千綰說，“你是對不起我……等我好了，要給我買零食……伺候我。”

我哽咽，“好，怎麼樣都好，你一定要好好的。”

程千綰說，“真好……祝貪……還好我沒的是小手指……而……不是中指。”

抬著手被我握在掌心，左手剩下的四手指在我手裡緩緩失去力氣，溫度漸漸離我的手掌，我整個人都如同臨刑一般，我大喊著，“程千綰！程千綰！”

“還好……我……還能戴，和你同款的……戒指啊。”

的手猛地就垂了下去，又被我一把握住，手裡沾滿鮮，連同染紅了我的掌心。我看到害怕失去而攥的的手指中，一節銀的戒指靜靜套在的中指上。

我盯著，盯著閉上眼那一瞬間，如同世界傾塌。

邊有人將我攬他冷漠的懷裡，從頭到尾，他都在對我說著同一句話，直到現在——

黎憫拿手蓋住我的眼睛，輕聲說，“別看。”

耳邊嗡嗡作響，我似乎聽見無數尖銳的哀嚎在那一刻響起，將我全包裹。

我在掉一個自己都看不到盡頭的黑暗深淵裡，一直一直往下墜，直至力。

我被黎憫抱進懷裡的時候，忽然間就失去了所有的力氣，我睜著眼睛，看向他。

在他眸子裡看到了，瀕臨崩潰的自己。

那一刻，被抑地所有緒突然間就像是找到了發洩的發點，衝開我的脈呼吸，囂著將我吞沒。

我腦子閃過無數個念頭，還有無數個和程千綰的回憶。

我笑起來，又哭出來，不一會還是笑，過了一陣子又被淚模糊了眼。